第四章 幼苗嚐到天氣幻變
02 . 04 . 2002（二）晴
下午在聊天室，我無意中跟一位好朋友說了我跟T君的事，可是，給T君發現了，他打出了一句「你說夠了沒有！」就立即下線了。我好害怕，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對待我，我感覺到他的憤怒，立即致電他，卻接駁到傳呼台，我傳呼他，他又沒有回覆我。
我心裡極度徬徨，亦極度哀傷，這一剎那，我眼中湧出了眼淚，這是我第一次為他流淚。我多久沒嘗過為一個男人流淚呢？眼淚滑過我的粉臉，帶來燒灼般的痛楚。
我好害怕他就這樣走了，好怕再也見不到他，好怕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我真的好怕、好怕。想到這種情況，更是淚如雨下，淚水從臉頰滑到下巴，滴落到衣襟，濡濕了一大片。
我的心裡更是猶如打翻了許多酸酸苦苦的調味醬油，我在這一刻方真正發現到且驚覺到自己的感情經已陷入得如此深邃，就像迷失於黑洞的深深之處。我想著、哭著，半小時過去，T君突然上線，我叫他致電我，他便致電來了。
原本他的語氣是帶著怒氣的，但聽到我語帶哭聲，也軟化下來，軟言安慰我起來。他說這麼一件芝麻小事，又何須哭呢？我告訴他，要是他生氣了，這便不是小事；假若他不管我了，這也不是小事；若然他離開我，這更加不是小事！對我來說，這是何等重要的事！是何等嚴重的事！同樣是何等讓我痛心疾首的事！
他突然問了我一句話：「我對於你來說是這樣重要的嗎？」
我意志堅定、語氣鏗鏘、擲地有聲的回答他：「是的！」說過此話後，變得一片寂靜，雙方均陷入沉默之中。
沉默過後，我問他的女朋友每天晚上太約何時到達他的公司，他說大約七時前後。怪不得每晚七時許，他在聊天室裡本來嘻哈說笑著的，會突然沒有了反應，一會兒後才會忽然冒出一句話來，讓人猜不透他何時出現、何時走開了。
然而，我想到的是在他沒有說話的時候，他是否正在和女朋友共商業務？還是正在和女朋友溫柔細語？抑或是正在和女朋友纏綿相擁、綺麗親熱？
我想到這些，內心便會劇烈絞痛，痛徹心脾，痛得無法呼吸，痛得淚腺失控。天啊！究竟T君是我的終點站嗎？究竟我的等待、我的忍耐和我的守候是否真的可以換取到將來的幸福、快樂與安定，以及永恆的愛？
我只能夠對天垂淚，默默祈禱，希望這一切的苦痛能夠成就將來一生的幸福。
03 . 04 . 2002（三）晴
下午，T君致電給我，我們聊得好開心，突然，他跟我說了句「我愛妳」，還連續說了兩次！初時我還未會意，但想了一想，方真正肯定自己聽到了甚麼。於是我傻裡傻氣的問他是否對我說，他便笑而不語，叫他再說一遍，他又不肯了。
我卻非常開心，想到昨晚自己的憂慮和疑惑，實在是多此一舉。現在他不是愛著我嗎？他跟我說那三個字呢！這是多麼難得的事情啊！我的心裡被幸福漲滿了，腦袋被快樂沖昏了，憂愁也被愛情淹沒了……
晚上，我和他在ICQ傾談，他忽而問我為何這麼愛他、這麼重視他。
我告訴他說：「愛就是愛嘛！當你不愛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找千萬個理由、億萬個藉口去告訴自己不愛這一個 人；而愛一個人是找不出理由的，也解釋不來的。愛是一種感覺，並不是物體，它虛無縹緲，卻又如此實實在在存在於每一個人的心坎裡。這就是愛！」
接著，他又問我假如將來分手，我會怎麼辦。我繼續說：「我又可以怎麼辦呢？只希望你別要不留一字片語便一走了之，我一定要知道答案，知道你離去的原因。」他的語氣透著幾絲無奈似的說：「也許知道答案之後，恐怕會更感悲哀。」
我說：「沒有答案才是最大的悲哀！畢竟相愛了一段日子，最後只換來一個不辭而別，不是比得到殘酷的答案更為悲哀嗎？不明不白地被丟下、被遺棄，才是最最教人悲哀的事情。」我吸了一口氣，隱隱察覺到有點不對勁，接著說：「假如真的有這麼一天，請你別悄悄捨我而去，你一定要告訴我真正的答案，這樣或許還可以做朋友。」
大家同樣又再靜止了、沉默了。
凌晨時分，我跟一位好朋友繼續在ICQ傾談，他也知道我跟T君的事，他奉勸我不要賭，因為勝算太低了。我抱有一絲困惑，為何他會這樣說呢？難道他是旁觀者清？他看得到結果嗎？還是他不過是一時的信口雌黃？我跟那位朋友說：「我已經不能放手了，我已經難以自拔，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我忽然想起看過一齣電視劇，劇中的佘詩曼身患惡疾，仍然願意為她所愛的人生孩子，也許我懷有他的孩子，那麼，就算他真的捨我而去，還有孩子延續我倆的愛。
我實在太愛T君了，即使我一直多麼的害怕生孩子，多麼的不敢生小孩，這一刻竟然想到為他生小孩，我愛得瘋了嗎？我愛得痴了嗎？我愛得傻了嗎？也許……是的！愛會使人瘋、使人痴、使人傻，我──也毫不例外。
04 . 04 . 2002（四）陰
今天休息，整天在聊天室裡消磨時間。曾經和那個B女談過幾句話，但她都滿不在乎似的，十分冷淡，但面對著T君及我的另一位男性好友時，她卻談得興高采烈，聊得十分起勁，一行字接著一行字顯示出來，如捲簾般快速。
我冷眼旁觀，很不是味兒，感到異常落寞、鬱鬱寡歡，對著螢幕在生悶氣。我打字想跟T君及好友聊聊，想搭訕瞎鬧一下，可是，他們都不太理會我，回覆了我數字半句後繼續跟B女胡謅，我又不願下線，只得乾巴巴地瞪著眼看。
還沒有B女出現的時候，我一向是聊天室裡的開心果，是氣氛的製造者。當我身處聊天室的時候絕無冷場，即使聊天室裡有十多二十人，我也能夠聚集他們，不論男女長幼都能夠談得歡天喜地，因為我打字速度快，可以牽引著每一個人。
可是，當B女出現之後，某一些人都跟了她的道。她打字不及我快，卻也不算慢，她常常弄出一些趣事來，讓人啼笑皆非。我的風頭被她削去了一截，這些我可以不在乎，但是，連T君及關係要好的好友們都因為忙著招呼她而冷落了我，這口氣確實是太難咽了！
晚上，我第一次用頗有命令式的語氣要求T君來找我，T君也從容答應。見面後，我才知道他的車子放在汽車檢驗中心，他是乘計程車來的，本來一肚子的怨氣亦已洩了大半。
這時他擁抱著我，並吻下來。一吻之後，我望著他的眼睛，輕柔且絮語般的跟他說：「我愛你。」然後轉身步入大廈。
我才轉過身子，他倏地拉著我的手，溫柔地跟我說：「我不想這麼早回去。」於是，我們就在附近踱步。我帶他到附近的一個碼頭，那裡新建了海濱的設施，我們走到那裡坐下來談情。
我們面對著如墨的大海及對岸的點點燈火，深具情調，浪漫非常。那陣陣拍浪聲，伴隨著微涼晚風，漆黑的夜幕綴滿點點璀璨的繁星，此情此景，怎會不薰人欲醉。
他把我圈在懷裡，我伏在他溫暖而結實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的胸膛規律地起伏，聽著他的心臟滿有節奏地跳動的聲音。這一刻安靜而寧謐，真想此刻可化為永恆。
我抬頭在他耳邊輕柔細語，將無數句「我愛你」連成一串送進他的耳朵裡、送進他的思海處、送進他的心坎間、送進他的血液中，流遍他的全身、浸沒他的心房。
他傾聽著，抱起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我們又再熱吻。他的手在我身上游移，但是，這一次我沒有抗拒，也沒有掙扎，因為我的身與我的心都全然是他的了。我們彼此都溶化在纏綿的熱吻之中，溶化在迷亂的激情之中，微涼的星夜頓時變得熾熱。
在他的雙手探索過後，他壓抑著那種痛苦的感覺，開了話匣子，跟我談及另一個問題。他說：「無論將來的結果如何，我仍然會關心你、疼愛你，就像好朋友、好知己一樣。我不想你有事，也不想你不開心，我和你一起無非是想你得到快樂，要你忘掉昔日的傷痛。」
纏綿過後突然談到如此冰冷的話題，我的情緒極端往返，眼淚忍不住掉下來，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呢！
他用指尖輕輕拭去我的淚，在我耳邊溫柔地說：「我愛妳。」我在瞬間破涕為笑。我不管這句話對他來說是否微不足道，但對我來說卻是千斤重的！
我繼續倚靠在他的懷裡，他教導我不要輕易相信一個男人，男人都是很壞、很壞的，還很色、很色的，叫我別要隨便相信。他說我好傻、好傻，卻又好可愛、好可愛，使他完全迷醉了。
我心裡想：「即使他真的很壞、很色，但我已好傻地愛上他、相信他，心裡亦只有他一個！」這時已是凌晨二時多了，他送我回家，我們再吻了一吻，他也再吻了我的前額，然後各自回家。
這一晚讓我意志更加堅定，我絕不會放棄他，除非他放棄我，否則，我會一直等。我想了一想：「就算他放棄我，我的心也不能放棄他，我不能沒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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