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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朝陽後的狂風暴雨

 

02 . 05 . 2002(四)晴

連續數天我都沒有心情寫日記,因為思緒一直非常凌亂,糾結如麻。自從那天早上與他分別後我一直都沒有再見過他,他也沒有找我。唯獨四月二十九日,因為我的心情非常惡劣,情緒也很低落,便相約好友到酒吧喝酒。

這個好友正是F君,他知道我和T君的所有事情,一直觀察著我倆的感情發展。二十九號之前,不論我用甚麼方法都找不到T君,他的手機連續幾天都沒有開啟,傳呼他也沒有回覆我,我不敢往壞處想,也不想往壞處想,唯有拼命工作,以忙碌來遏止胡思亂想。

直到二十九號晚上凌晨一時,我再嘗試致電他,這次電話終究接通了,我終於聽到他的聲音。我只是不斷問他一句話,我語帶哭音地發問:「你以後還會不會找我?」他的語氣很不耐煩似的,一直沒有回答我,我不斷地追問,他不斷地推搪及迴避我的問題,只是叫我早點回家。

我一邊哭一邊不停地重覆問他這個問題,也顧不得旁人側目,但他說畢「早點回家」這句話後便急促掛線了。之後我再致電他,他的手機又接駁不通,變成關機狀態了。直到今天,我仍然找不著他。

F君是聊天室的最高管理員,他把他的帳號給我讓我查看室友的進出紀錄。我發現T君每天都有進入聊天室,而且還跟B女有說有笑,跟平常一樣。

那一晚他在電話裡跟我說近來工作上遇到難題,不希望我繼續接連不斷地煩擾他,表現得很是心煩氣躁般。可是,我從紀錄中看到他仍舊是一貫輕鬆愉快的快樂模樣。

我看到他跟B女的親暱對話,那種完全不像有煩惱的態度,我驟然感到自己已成了敝屣。一股龐大的絕望感籠罩著我,讓我透不過氣來,我不能再啞然承受,我要昭告眾人!然後,我在聊天室的討論版寫了一篇文章,內容就像跟大家訣別一樣。

我知道我這樣做必定會使他震怒,但我已顧不了這麼多,我處處遷就他,他可曾體恤過我、瞭解過我的心情?而且我幹出這樣的事情來,活躍於聊天室的人定必猜到發生了甚麼事,因為我與T君的戀情早已是不需我倆親口承認而又眾所皆知的了,一定會有人將關於這篇文章的事轉告他的。

下午六時,T君在ICQ出現,我相信他已經看過我寫的那篇故事,方會在ICQ現身跟我說話,因為在此之前,不論我於任何途徑均遍尋不獲他的蹤跡。

我在ICQ裡不斷懇求他致電我,這時候的我經已淚如雨下,只能夠靠文字來央求他。他終於答應致電我,在電話中,我最不想聽到的說話偏偏要鑽進我的耳朵裡。

他說他要放棄我了!他說公司的業務越來越繁重,近來又遇上一些難題,使他懊惱萬分,他再沒有多餘時間照顧我,更沒有空閒時間和我見面。我聽到「分手」二字已是聲淚俱下,我說我可以等他,也可以減少見面,所有所有都可以減少。

可是他竟然無動於衷,只是說分手亦是朋友,仍然會關心我,待我如好朋友一樣,這樣他的壓力會輕微些許。他承諾在聊天室裡我仍然可以跟他有說有笑,他不會再逃避我,並叫我要堅強一點,別再哭,別再為他傷心。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聽著他一句又一句說話,我的心臟猶如被銳利的刀鋒一下接一下地刻劃,劇痛無比。「朋友」,為何只能夠成為朋友!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絕不能接受!我變得歇斯底理,哭得說不出話來。

但是我仍然勉強壓抑著哭聲,方能夠艱澀的吐出話來。我淒然地問道:「你究竟有沒有真心愛過我?」他說:「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玩弄你,我是認真對待你的,如今選擇放棄你,我也實在是無可奈何。」

我喊叫道:「既然是無可奈何,為甚麼還要分手?為甚麼不試試改變相處方式?為甚麼不肯給予我一個機會讓我嘗試迎合你?」他卻是依舊堅持分手。

他說道:「你不要再強逼我了!我已經有很多事情需要煩惱,不要連你也向我施壓力,你這個樣子只會讓你變得不再溫婉可愛,甚至使我感到厭煩,從此不再與你有所接觸。」

聽到他這樣說,我頓然語塞。他勸慰我道:「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傷心,快快重新振作。或許將來有一天我會重返你的身邊,再找你做我的女朋友,再和你一起。」

我的淚水仍然洶湧奔瀉著,哭聲也驟變淒厲,握著電話的手不斷劇震,心痛蔓延到全身。聽到他最後的這幾句話,我邊哭邊笑,笑聲卻令人寒心、顫慄。我乾笑幾聲,問他這幾句話是不是真的。

他的語氣充滿了無奈,也像是很不願意似的,也似是很敷衍般回答我「是的」,然後便二話不說,匆匆說聲「再見」便掛線了。

我仍舊握著電話筒,聽著那掛線了後的「嘟嘟」聲,呆若木雞,身軀僵硬如石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猛然醒悟,摔下電話,撲倒在床上抱頭痛哭。

好痛、好痛!心裡痛得如萬箭穿心,又似是心臟被人無情地扭捏著,痛楚的感覺傳遍每一條神經、傳遍每一個細胞,全身都在劇痛著,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可是,眼淚卻無法停止,淚水如江河缺堤般不斷氾濫湧出,在臉上肆意地奔流。

就這樣一直狠狠地哭,連綿不斷地哭慘烈的哭泣漸漸變得力竭聲嘶,喉嚨只能夠發出低沉沙啞的哭聲,惟獨眼淚仍然如瀑布般滔滔不絕。好痛、好痛!心仍然被撕裂般的絞痛著,呼吸仍然異常困難,身體每分每吋都在劇痛。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淚停了,可身心的劇痛猶在。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地方,我站起來梳洗更衣,茫然地挽起手袋,步出大廈。

我選擇乘搭計程車。在計程車裡,我欲說出我想去的地方,竟然發不出聲音,只能夠發出非常微弱的沙啞聲。我從手袋中拿出紙筆寫了一個地方的名字,司機看過後便開車。

我一直沉浸在哀傷之中,矇矓間聽到車廂裡的收音機正在報時,已經八時正了,原來我哭了接近兩個小時。這時候收音機正開始播放一首歌曲,是鄭秀文的《不拖不欠》,聽到這闕歌,憂怨的曲調及傷感的歌詞在心間縈迴,淚水又再湧上眼眶,我低垂著頭,任由失控的淚水潸然滑落。

原來我還有眼淚,原來淚水是無法流乾的。我緊抿著唇,沒有發出一點哭聲,我不想嚇到司機,淚水仍然像斷線珍珠般急促墜下,無聲的啜泣使哀傷感更深、更濃,使內心加倍痛楚。

一曲既終,這時收音機再播放譚詠麟的《幻影》。我心裡不禁瘋狂大喊,不斷哭問道:「為何在我傷心之時還要播放如此直教人垂淚的歌曲?是嫌我痛得還未夠嗎?是嫌我的眼淚流得不夠多嗎?是要用來諷刺我的無知,還是嘲弄我的癡傻?」

隨著歌詞,我的思緒飄到老遠,回憶著以往跟他甜蜜的片段,又再陷入沉思當中,再也聽不到歌聲,也忘却了身在何處,直到司機的叫喚聲響起方返回現實。

我仍然流著淚,付了鈔票,司機疑惑地看著我,我沒有理會他,默然下車。

清涼的海風立即吹醒了我渙散的神智。這裡是清水灣,我熟悉的向前走去,拾級而下。

走在沙灘上,四周人跡杳然,望著漆黑一片的大海,海面沒有映照出半點星光。如此肅殺的黑夜,愴涼悲痛的情緒更加肆意侵襲,我痛苦地蹲下來掩面痛哭。

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是為甚麼!為甚麼我會輸掉?為甚麼要拋棄我?為甚麼要我成為孤單的一個!為甚麼我會比不上那個比他年長八年的女子?難道我對他的感情比不上她對他的恩情?難道我虛幻的愛情付出不及她的財政支持實際?

我好愛好愛好愛他啊!真的好愛好愛好愛……為甚麼?究竟是為甚麼?為甚麼要這樣對待我?為甚麼要這樣戲弄我?既然注定了我無法與他成雙,為甚麼要讓我遇上他?為甚麼又要讓我愛上他?

為甚麼非要引誘我,讓我愛到無法放手之時、讓我在心坎中自以為得到之時、讓我在腦海裡自以為充滿希望之時,甚至讓我打開雙手擁抱一切、自以為幸福在握之時,卻讓我失去一切!

為甚麼要這麼急不及待的將我由天堂打進地獄?是要我嘗嘗甚麼是痛不欲生嗎?為甚麼要讓我愛到不能自拔?是要置我於死地嗎?我望著茫茫大海,情緒忘形失控,淚如雨下,不斷對著大海呼喊「為甚麼」。但是,除了我的聲音,就只有風聲颯颯。

心,實在太痛了!既然天要絕我,掙扎也是徒勞,何不爽快一點,來個自我解脫?我脫下高跟鞋,向著茫茫大海走去。冰冷的海水從腳踝傳來,使我打了個冷顫。當海水才浸沒小腿,突然走出一個陌生的男人,他拉著我的手臂,我意識迷糊地望著他,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冒出來的,正欲張口問他做甚麼。

然而他卻搶先質問我是否正欲尋死,我的心頭竟然閃過一絲尷尬,只能夠搖頭示意。他又伸出手向沙灘上指了一指他說他一直看著我蹲在沙灘上哭。被人識破了心事,我羞愧的低下頭,輕生的念頭也被打消了,接著,他便拉著我返回沙灘。

回到沙灘上,我對他微笑頷首,落寞地離開沙灘。原來想要尋死也挺不容易的,香港的好事之徒四處皆有。

當我走到停車場,赫然發現剛才乘搭的那輛計程車還停泊著。我坐進車廂裡,司機立即關掉收音機,難道司機都看出了我的心事?全寫在臉上嗎?誰都看得出來我想自尋短見?

他問我是否回去,我點點頭,望著車窗外的風景,心裡想著另一個解脫方法。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看到街道上有一家人,母親推著嬰兒車,丈夫陪伴在旁,是一幅充滿溫馨的圖畫。我甫想起自己的肚子裡也可能有了T君的骨肉,霎時嚇得冒出一身冷汗!

若非剛才那個男人救了自己,可能我已經一屍兩命了!想想也夠恐怖我摸著肚子,心裡充滿歉疚,我差一點便可能扼殺了一條小生命,幸好被及時制止。

回到家裡,心裡仍然絞痛著,腦海卻一片混亂,萬一真的懷孕了,我該怎麼辦?我與他經已分手。

想到「分手」二字,又復淌淚。若果真的懷孕了,他會負責任嗎?他願意和我結婚,還是選擇拋「妻」棄子?我好徬徨、好無助,這一刻好想念他那壯闊的懷抱。

 

10 . 05 . 2002(五)雨

渾渾噩噩地活了幾天,是的,是「活」了幾天,只可以用「活」字來形容這幾天的日子。自從跟他分手以後,我整個人失魂落魄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挨過來的。

每天拖著沉重而頹喪的身軀上班,臉色蒼白而枯乾,眼瞼紅腫而半掩,目光呆滯而無神,表情哀怨而慘淡,渾身上下都籠罩著半似死亡的氣息,讓人慘不忍睹。

離開辦公桌的時候,我就像剛才所形容的樣子。但是,當我開始工作後便比任何人都要勤奮,鉅細無遺、積極而賣力地完成手頭上的所有工作,甚至連自己份內以外的工作都一一完成,更自告奮勇地超時工作,替公司整理以往的業績,將所有文件、檔案等等重新編排,整理得更系統化。

我要以日以繼夜、毫不間斷的忙碌來阻止自己無邊無際的積愁怨緒,以堆積如山的繁重工作來麻木自己奔騰洶湧的情感,這樣才能夠讓時間流逝如梭。

我完全失去了食慾。首兩天除了喝水外甚麼東西都吃不下,也沒有飢餓的感覺。本來逐漸好轉的胃病因而又再復發,每天都折磨著我,無時無刻都在疼痛。

下班之後,為了忽略心痛的感覺,不斷租借各式各樣的文藝小說閱讀,每天都可啃掉兩、三本。我沉迷於小說的劇情之中,惹笑的劇情不懂笑,掀愁的劇情盡情哭,直到累透才帶淚入眠。

每天只是睡眠兩、三個小時,也是在啃小說途中倦極入睡,否則都只是失眠。直到第三天,身體已經亮起紅燈,一陣陣暈眩的感覺衝擊著疲弱的我,我方開始吃東西。

這個時候,我方嘗到何謂食而無味、如嚼樹皮,唾液分泌好像失調了,感覺到喉乾舌燥。每一下咀嚼都要頗費力氣,且也食不下嚥,每吃一口都要喝一口水和著吞下去,吃了一、兩口便會覺得飽。而且食物落進胃裡,胃痛並無減弱,反而加劇,似是抗議著消化的工作。

可是,想到我的肚子裡可能已經開始孕育著小生命,吃得再痛苦、再辛酸,我還是要吃,惟有含著淚捱下去。

上班時偶爾需要外出送文件,我經常因陷入冥想之中而多走了路,或魂遊四海般的直向前走,也沒看交通燈指示,每每幾乎導致發生車禍。這一種有如行屍走肉、沒有靈魂附體般的生活就這樣給我捱過了好幾天的光陰。

我同時間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我沒有上線,沒有致電朋友,也沒接聽任何人的電話。直到今晚,聊天室的好友U君不斷致電我,因為我沒有關上手機,我暗暗希冀著T君會忽然致電來和我聊天。

U君不斷致電我,又在留言信箱留言,電話一直響了十多分鐘,我終於拿起電話撥號到留言信箱,聽聽U君為何這麼急著找我。聽罷留言,他告訴我找到了B女跟我說明一切,叫我快接聽電話。

一直以來,U君與B女也滿投契的。當他得知我和T君分手一事後想要開解及安慰我,卻連續幾天也找不到我。他擔心極了,也不想我繼續傻瓜般的消沉下去,於是他極力遊說B女面對我,對我說出真相、道出事實。

我禁不住好奇心,亦不忍他為了我所付出的努力付諸流水,所以致電他。我們三人在電話中以三人會議的方式對話。

B女進入這個聊天室不久後便開始迷戀T君。原來她早已經從U君口中得知我跟T君的關係,怪不得她在聊天室裡本來對我很親切的,後來卻變得非常冷淡,不多理會我。

U君為了不想我和B女都身陷苦戀囹圄,費了很多時間及心機才能夠使到B女肯面對我,讓我與B女同時看清楚T君的真正為人。

B女道出了我所知道的事實背後的另一個事實!

原來T君在我背後做過了很多事情。他時常致電B女聊天,也在每次的傾談中積極地約會B女出來單獨見面。B 女沒有避諱,坦白承認T君真的有追求過她,還是非常熱烈的追求。

T君經常跟B女講解自己為人正直、對感情認真,但當B女提及我,他總是會說我患有嚴重的精神病,患上甚麼精神分裂、甚麼妄想症等等,每每如是,更極力否認我是他的女朋友。我聽著她的話,早已哭得寸斷肝腸、心碎神傷。

U君和B女都努力勸導我及早放棄,別再沉醉在昔日的回憶之中,勸我及早放手,免得越陷越深。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我早已泥足深陷地墮進這個深淵,已經再也爬不上來,也捨不得爬上來了,寧願繼續在這個泥沼深淵中沉淪。

他們說T君根本沒有真心愛過我,即使有那麼一點點,也不會是愛,只是淡淡的喜歡,否則他也不會這麼狠心而決絕的丟下我。

面對這個無比殘忍的事實,我實在感到無力招架。我不想再聽他們說下去,也不需要他們的特意安慰,因為再多、再多的安慰,不過是徒增我無窮無盡的傷感,只是讓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大笨蛋、是一個一敗塗地的大輸家、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我掛線後,痛楚的感覺迅即以雷霆萬鈞之勢洶湧澎湃地席捲而來。我的心似被無數條荊棘藤鞭抽打般緊緊的揪痛著,胃痛夾雜著心痛無止境地在我體內擴散、四處逃竄,痛得我冷汗涔涔。而酸楚的淚水更是無休止地流瀉,淚濕衣襟,可是,仍然不能減輕一丁點的痛楚。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慾望致電T君,以異常平靜的語氣問他究竟有沒有愛過我,他卻反問我他該如何作出回答。

我說:「只要你坦白地說出真心話,不要欺騙我。」

他回答道:「我回答愛是錯,回答不愛也是錯。你不要再讓我如此為難,好嗎?」我才不管他為難不為難,仍然苦苦追問。

他逼於無奈地說:「我回答愛你,只會拖累你,回答不愛你,又怕你做傻事。你叫我如何是好?」

我叫他別再說一大堆不相干的話,我央求他說出真心話。最後,他終於說出有真心真意愛過我,我相信了他,然後我說不論將來有任何人追求我,我都只會等候他。我說了這話後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還是他先打破沉默,他叫我不要等他,遇到好的對象便重新開始,跟著又是匆匆的掛線了。

我同樣地聽著掛線後的「嘟嘟」聲,發呆了好一會兒後才頹然地放下電話,淚水又再無聲滾落。

我抱著頭痛罵自己:「為何非要弄得自己這麼慘兮兮的?不是沒有人愛我啊!多少狂風浪蝶圍繞在我的身邊大獻殷勤,為何非要弄得自己一片愁雲慘霧?為何非要弄得自己如斯慘絕人寰的境地?幹嗎我要愛得這麼卑微、這麼卑躬屈膝搖尾乞討那份已逝的愛?或者正如U君所說,根本沒有愛存在過!

一向高傲自信的我、一向意氣風法的我、一向笑意盈盈的我,如今究竟到哪裡去了!到底到哪裡去了?他打垮了我!他侵蝕了我!徹徹底底地摧毀了我!完完全全地粉碎了我!自尊被趕跑了,尊嚴被磨成粉了,我的一切一切都已經被他通通掠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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