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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樹兒失寵不被呵護

 

21 . 06 . 2002(五)陰

晚上未能入睡,滿腦子縈繞著他的名字。看看枕邊的狗娃娃,我將臉頰貼著它,好比貼著T君的臉,淚水又無聲滑下。原來深深思念著、惦記著一個人的時候,心會很痛、很痛的。

好懷念他的聲音與笑容,好懷念他的玩笑與頂撞,好懷念他的鬼臉與幽默,好懷念他的熱吻與抱擁,好懷念他的甜言與承諾,好懷念他的氣味與體溫。種種懷念、段段往事、聲聲絮語、片片記憶,似是昨天,又卻是天際般遙不可及;似是存在,又卻是幽魂般虛幻縹緲;似是擁有,又卻是流星般瞬逝而後隕殁。

每天習以為常地以X女的身份跟他談天,本以為把一切都放低了,一切都丟淡了。以為心情已經漸趨平復,以為傷感已經漸趨麻木,以為情愛已經漸趨隱藏以為一切一切都經過時間的沖淡與洗刷後變得毫無相干、毫不重要。

可是在夜闌人靜、深宵獨處之時,愁緒砍心,思念如洪水猛獸般紛至沓來,將我吞噬。遠方的他在深宵時分、未能入睡之際又可曾想起我?可曾有一絲掛念我?

我同樣帶淚輕吻狗娃娃,將心裡面對他的串串祝福幽幽細訴,盼望翦翦晚風替我徐徐飄送到他的枕邊。雖然他心不在我,但我的心仍舊繫於他的身上,我誠摯而衷心的祝福他。



27 . 06 . 2002(四)晴

今天F君突然致電告訴我T君邀約他吃下午茶,我多麼想立即飛奔趕去,心裡不禁想:「只要能夠在附近偷望他一眼我便心滿意足了。」可是他們相約在上水,我卻身處九龍上班中,而T君和他十分鐘後就會見面,我已經來不及趕過去了。

我感到極度失落與失望,為何天公如此不造美,不多給我一些時間可讓我可以趕過去,也不設個好地點讓我可以把握時間見他一面。我推開眼前的文件,伏在桌面上幻想著他倆的約會過程。

我幻想著自己在附近偷看,幻想自己因為急著找個好地方躲藏起來偷看他,卻不慎釀成交通意外,他發現後心急如焚地抱起我,送我到醫院,更因而發覺生命中不能沒有我心中重燃愛火。

多麼幼稚的幻想,多麼俗套且可笑的幻想,竟然會從我的腦海中逐幕上演!愛情就是這樣令人癡迷愚笨。

在工作崗位上如此成熟沉穩、英明果斷的我,卻在愛情的國度裡如瘋子、如小丑!我嘲笑自己的無知,嘲笑自己的憨傻,嘲笑自己的白日夢。

夜裡,我設定唱片重複播放陳慧嫻主唱的《傻女》,思緒在歌詞間縈繞。

我擁抱著巨型的熊娃娃,假裝正在與他擁抱;我又把狗娃娃緊貼臉龐親吻,假裝正在與他熱吻。我沒有他的毛衣,除了他以前送我的狗娃娃外,只有與他一同看過的電影的票根,那些票根都已經貼在事記本裡,也沒有其他跟他有關係的東西了。

悽楚的淚水同樣地每一晚都伴隨著我入睡,滿床的洋娃娃使我偌大的床舖變得更為充實,不至於太過空虛。可是,心靈上的空洞又有甚麼東西能夠填滿、能夠使我安穩?

 

01 . 07 . 2002(一)晴

晚上與乾哥及我倆的好友W君一同到酒吧喝酒,因為乾哥知道我失戀,心情非常低落,所以找我出來讓我輕鬆一下,他不想我老是躲在家裡自舔傷口。

W君並不知道我的事,不過我猜想他應該知道一點點,因為他是長駐聊天室的人,謠言傳得這麼盛,他應該也略知一二,而且在言談間,他亦不斷暗示我還有很多選擇,別因此而放棄一整片的森林。

他倆並不知道我懷孕,我也不敢告訴乾哥,因為他很疼愛我和照顧我,他知道後定會為了我而與T君周旋,我不想再煩擾T君了,所以沒有說出來。

我不斷一瓶接著一瓶地自開自飲,可能情緒不佳,以致酒精在體內散發得特別快。乾哥時常與我喝酒耍樂,深知我的酒量非淺,所以他也並未察覺我已經有點酒醉。

這時候,我想起以前與乾哥或朋友們吃喝玩樂之後,T君總會無視時間的早晚來接送我。今次我又想試一試,看看他這個「好朋友」會否仍是這麼關心我、愛護我,加上酒精所催,我也變得膽大了,只考慮了片刻便欲致電他,我期待可見他一面。

我告訴乾哥想致電找T君,乾哥立即出言阻止,極力勸諫我別再找他,別再找這個壞人。我若要回家,他和W君都可以送我回家,不是只有這一個男人才能夠做到這件事。

乾哥的情緒很是激動,一直在反對,並收下我的手機,但當我帶淚瞅著他,眼神滿載哀怨,神情悲戚地央求他,跟他說只是想藉機聽聽T君的聲音,也想證明T君是不是仍然關心我,還是絕情地不再理我,好讓我能夠心死。

乾哥看著我,無奈地搖頭嘆氣,把手機還給我,並說:「註定你一定要心死!」我凝視乾哥,他用眼神叫我快致電T君。我的表情顯得遲疑,因為乾哥的這句話讓我疑惑且害怕了。

乾哥忿忿不平地說:「快致電他吧!還等甚麼?乾哥送你回家也不要,只要他這個壞蛋,我就等著看你如何心死。」我視線模糊的看著手機,看不清楚數字,但我觸摸得到,手指一一按下熟釋的號碼後把手機放到耳邊。

等待接聽的時候方想起已是凌晨二時,好朋友是不該這個時候致電對方的吧?想到這裡,本想掛掉電話的,但電話卻在這刻接通了,手機裡傳來讓我魂牽夢縈的聲音,可語氣是多麼的不耐煩。

我怯懦地對他說我喝得很醉,非常暈眩,不知身處何方,也不懂得怎樣回家他只是不斷重複著「早點回家」這句話。我叫他出來接我,他說正在睡覺,明天要早起,並慍怒地建議我召計程車,早早回家睡覺,總之就是不肯出來接送我回家。

我不知道應該再說些甚麼,我流著淚,語氣平靜地問道:「假如我在路上有甚麼意外那怎麼辦?」他竟然冷漠地說:「那有這麼多意外?召計程車直接到達酒吧門口,再直接回到住處樓下,還會有甚麼意外發生?」

我無言,頓時滿腔愊臆。原來這就是朋友跟情侶間的差別,不!應該是在並未得到之前與得到之後的分別才對!我哀戚且怨懟地對他說:「不打擾你了,我會自己找方法回家,即使真有意外,也不會再致電你、騷擾你,祝你好好安睡,晚安!」他含糊地回應了一聲,我亦主動掛線了。

乾哥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看著我,W君沒有說甚麼,分別在彼此的酒杯裡倒滿酒,然後向我舉起酒杯,我心知他意,與他乾杯,一口氣喝掉滿滿的一杯酒。

我本來還在考慮後天的手術應不應該告訴他,看來現在都不用費神思考了,答案很清晰,他不會願意出現。即使願意又有甚麼意思?無謂勞煩到他了。

乾哥看到我神智迷迷糊糊的狀態,便說別再喝了,並交代W君送我回家。乾哥跟T君一樣家在觀塘我們三人常常出來喝酒,所以乾哥很放心將我交由W君照顧因為W君的工作地點就在我的家附近,而他的工作使他幾乎以公司為家。而且這是他一手創辦的公司,兩層式設計的小平房,還有一個閣樓,這個閣樓便變成了他的睡房。

其實我也不是很醉,只是太失望,失望使我變得軟弱頹喪方會神色懨懨。W君亦以為我喝醉了,輕輕擁抱著我的肩膞走,在車廂裡,我也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裡。他與乾哥的感情很好,所以我們才會時常三人聚會,他也知道乾哥很疼我,加上他平時的為人很憝直,不好是非、不多話,我欣賞他在網絡上這種冷眼旁觀的態度,可免除很多網絡人際上的麻煩事。

他對司機說出了他的公司地址,我不解地望向他,他說:「你現在需要聆聽者,需要有人在你旁邊聆聽你的冤屈、發洩你心裡的哀痛,所以,不如到我的公司聊個痛快吧。」

到達他的公司後,我們坐在二樓。以前與乾哥也會偶爾來這裡等他完成手上工作,然後再一同到酒吧喝酒,所以我對這裡並不陌生,更自顧地在冰箱裡取出兩瓶啤酒,並將其中一瓶遞給他。

他沒有阻止我再喝酒,並與我對飲。我倆坐在放在角落處的三人沙發上,我一面喝酒,一面細訴我與T君的故事,只有懷孕一事仍然隱瞞不說。說到傷心處,免不了加點眼淚作陪襯。

他看到我的淚水後便將我擁入懷裡,輕拍著我的背安撫我激動的情緒。他是一位很好的聆聽者,一直專心而沉靜地聽我娓娓道來即使說到那個酒醉夜我被輕薄的事,他只是由輕擁變成緊緊地擁抱我。我亦隱瞞了假裝X女一事,只是說到那個被輕薄的荒唐夜時段,便當作是道出了整個故事。

當我語畢,他突然扳過我的身子,讓我面對著他,我不知道他想怎麼樣。忽然,他抱起了我,讓我側身坐在他的大腿上,再微微扳過我的身體使我的上半身面向著他,然後將我緊擁入懷。

這刻的我確然是有點酒醉了,也被他的行為驚嚇到,任由他這樣擁抱著我。四周一片寧謐,我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好一陣子他才將我推開一點點。

他定睛望著我,我看不透他眼中閃爍著的語句。忽而他舉起雙手掌心貼著我的後腦勺,接著他的臉向我逐漸移近,最後,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他竟然吻我!我失去了反應,他靈巧的舌頭分開我的貝齒,開始了他纏綿溫熱的吻。

這一刻我才感覺到事情不該這樣發展,我的雙手立即放到我倆胸前欲將他推開,亦以行動表明我不想這樣做,他也停下來,眼神迷惑地看進我的雙眸。

「不要這樣,我不想跟你再不能做朋友。」我只能夠這麼說,這樣彷彿對他的傷害可以減輕到最微小的程度。他卻不接受我的話,他跟我說:「我早已經暗地裡喜歡你,我留意著你的一舉手、一投足,看到你心靈嚴重受傷我亦很是感到心痛,我好想治癒你的傷痛,好好保護你。」

聽到他的表白,我滿心感動,可感動不等於能夠接受他的心意。我搖首,然後跟他說喜歡的心情很容易淡化,並勸解他放棄喜歡我,不要對我寄予厚望。我的心已封了網、結了繭,再也不能接受新的感情了,除了T君,我不想再嘗愛了,亦無力再愛。

他心痛的看著我,並說他早在留意我。其實我和他是比T君較早認識的,原來他早就在留意我,可平常他在聊天室裡總愛跟我抬槓,跟我唱反調,我倆亦是在抬槓中認識,再經由乾哥的連繫加深友情,變成如今熟稔的朋友。

他說當初觀察到我與T君走在一起,心裡滿不是味兒,亦心有不甘,也是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我,但我已經和T君開始了,縱是滿有不甘,亦只好祝福我,雖然他早就不看好這段關係,尤其不甚看好T君的為人。他也料想不到這段感情真是如此的短暫,他說今晚也是他提議出來喝酒的,因為他想關心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做,唯有借乾哥為名相約出來見面。

我真的不敢再接觸他那深情的目光,遂低下頭,強硬地表明我不要接受的態度。他用手拈著我下巴,並抬起我的頭,情深語重地央求我給他一個機會疼惜我。這時候,讓我想起我與T君的最後一次見面,那個我哀求他給予我一個吻別的畫面。

想到這個畫面,想起當時我卑微的行為悲痛的心情又再被掀起來了,我的內心不禁動搖,可我想到T君的那個吻,我確定我的內心真的再也不能負荷另一番深情,我不忍地別過頭,再一次拒絕他。

也許我的態度很是堅決,他不能接受現實,突然將我推倒在沙發上,然後便壓在我的身上,粗暴地吻著我。他一手按著我的頭顱,一手在我的胸前亂摸。

我被他嚇怕了,心裡亦湧起一份對T君的愧疚。縱使T君已經拋棄了我,但是,我的心裡仍然認為我的身軀只屬於T君一人,甚至連我的心也只是屬於T君一人所以,當他壓著我並拉起了我的衣服,親吻到我的胸脯之時,我已在悲慟地低泣。

他也不能再忽略我的低泣,他停下動作,哀怨地看著我哭泣的粉臉,面上浮起深深的歉疚。「你叫我該怎麼辦?」他痛苦地說,並緊緊地擁抱著我。我知道我已經傷害了他,雙手亦輕擁著他的背。我跟他一樣,也想問問T君我該怎麼辦。

我倆相擁著,直到我的淚痕已乾,他才撐起上身,再情深地看著我的小臉。他隨即看到了剛才被他翻開了衣服後我那裸露著的胸脯,他的臉頰、耳朵及頸項迅即紅霞瀰漫。他定睛看了幾秒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我的雙峰,又再俯首向前親吻我的雙峰之一另一隻手繼續揉弄我另一邊的山峰。

酒精在我體內急促揮發早已醉意深沉的我被他一再驚嚇過後如今受到他熟練的挑逗刺激腦袋頓時猶如天旋地轉暈頭轉向。酒精的影響使我的身體似熱還涼更被他的逗弄挑起了本能的生理反應,理智隱退情慾升騰,呼吸急驟我漸漸地迷失於感官之感當中。

他的吻再次落到我的小嘴上跟我熱吻起來他一隻手繼續揉弄著我的胸脯,另一隻手滑落到我的下伴身並探索到那幽秘之地深入到不該闖入的地方。那處傳來一陣戰慄的感覺使我悚然清醒,霎時意會到自己的失態與不智當下的危急狀況讓我不知所措。

懼意襲上心頭,情慾褪却淚水又再湧出眼眶。發出沉悶的抽泣聲因為他的吻仍然堵住了我的嘴巴可他很快便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一隻手稍為撐起上半身,滿臉激情難耐地盯看著在他身下的我。

我噙著淚輕輕地搖頭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再凝睇著我好一陣子最後他用另一隻手替我拉好衣服,然後說他會努力嘗試將我看成他的妹妹,雖然事實是我比他年長兩年。

忽然間,我的心裡除了感動,還有一份疼惜,我不由自主地擁抱他,也顧不得他的頭顱剛好枕在我的胸脯上輕掃著他的短髮他的這句話充滿了太多的無奈與痛楚,他的年紀比我年輕兩年,卻喜歡上我,更在被我拒絕後用「妹妹」一詞來稱呼我。他當然知道我比他年長,但仍然執意用「妹妹」的稱謂,這份深情,我又怎麼可能不感動、不替他心痛呢!

之後他牽著我的手送我回家。一路上我倆默言無語,我理解他的心意,我任由他享受片刻可一不可再的柔情。他握得我的手很緊,十指緊扣,我同樣地作出回應,直到走到我家的大廈門前,他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手,落寞地融入黑暗之中。

回家後仍不想睡,開了ICQ,M女仍在線上,我跟她說決定了後天動手術,她表現出非常滿意我的決定,並祝福我一切順利,也安慰我,叫我放開懷抱,不用為手術的事而內疚,手術後要小心調理身體等等。我心想:「針不是刺在她的身上,她當然說得輕鬆。」

我接著又想,雖然我不會把這件事直接告訴T君,但我仍然要他知道我動手術這件事。我知道M女一定會跟他說的,我就再賭一次,我賭他會不會主動聯絡我,詢問我有關手術的事宜,或陪伴我去動手術儘管在我的心底裡明知道這個機會不大。

與M女寒暄一會我便下線了。沐浴更衣後我躺在睡床上,眼前的景物團團在轉,轉著轉著,變成昔日與他相戀時的畫面,一切又再一幕幕地在眼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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