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回顧與感悟

 

千想萬想,這篇文章還是用這個題目比較好,不含褒貶,然而,內容就真的使我煩惱。想了好幾天,始終覺得這篇文章一定要寫寫,回顧自己今年經歷過的事情嘛,管他呢?

今年發生了好多事,有喜有悲,有樂有怒,太多太多了!情緒沒甚麼大起,卻一再大落,彷如早陣子的匯控一樣,低處未算低,至今仍然未能攀升到原本的最高價位。

今年雖有大喜之事,卻並非直接與我有關,都是身邊人的囍事;而大樂的事也欠奉,人生哪得幾回大樂之事?大哀大痛的事倒是一再遇上了,八年之後再逢親喪之事,心情沉重;大怒之事亦不少,總是浪接浪的湧至。

然而也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有些事情,原本以為不太影響心情的,卻是鑴心銘骨般疼痛,反倒是一些本以為會很心痛的事,原來感覺只是如此這般,淡淡然的沒啥波瀾。或者是先經歷過大痛,大痛還沒消褪,其後的痛楚不及前者的,便沒有太大感覺吧。

極少去寫甚麼回顧的文章,因為回顧都在腦海中、在心底裡,要不是今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亦很值得記下,也為著想宣洩一下以及感悟一番,不然也不會寫下這篇文章。

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最重要知錯能改,可是,總是有人毫無悔意,又或是有些人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又何來悔意?總有人會認為自己是完美的,是沒有丁點瑕疵的,自己所做的事永遠是對的,別人所做的事永遠是錯的,自己永遠是好人,錯誤與責任永遠是別人製造出來的。

早陣子看過《東山飄雨西關情》結局篇,其中某句對白使我聯想到很多,就是那句「真小人與偽君子」。我倒寧願身邊一個又一個的真小人繞著轉,亦總好過暗藏著一個偽君子。

不過,暗藏著偽君子也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某人一直幹著真小人的事,任何人都知道某人是真小人,但偏偏那個真小人卻一直將自己看作真君子。而大家因為厚道,默默觀望著這個真小人所做的小人之事,只能夠盡量避免墮入陷阱。

有些人更是覺得自己應該完全知道有關於身邊的朋友的一概事情,永遠覺得自己才是朋友圈子中的重心,認為朋友發生過甚麼事都必須要向自己一一交代,認為自己應該是獲得最多訊息的人。這些人不能忍受自己有不知情的事,總要費盡心思打聽消息,即使不擇手段地挑撥離間也要獲取自己想要知道的資訊。

譬如朋友甲乙丙共同擁有一個秘密,而某人從一些渠道得知甲乙丙隱藏著一個秘密,可自己卻不曉得這個秘密,便不斷作出刺探。某人知道秘密的源頭在甲身上,便在乙和丙身上作出刺探,更將人家的友情作為籌碼。

某人欺騙乙,說丙已將事情說出來了,但乙不相信,堅持不說,某人又對甲說,乙和丙已經將事情全道出來了,藉以引導甲道出一切,還好甲乙丙都沒有被某人欺騙到。而甲為了不想某人再因這件事而糾纏下去,只好堆砌出一件虛假的事情來代替那個秘密告知某人,事情這才告一段落。

有些人不能接受別人的指責,人家指出他的錯處,他會有十萬個理由來解說那不是自己的錯。要是人家指罵他的錯處,他便會討厭及憎恨那個指罵他的人,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錯,人家罵他是因為那個人有神經病才亂找一個人來罵,他只是一時間的倒楣方會成了被罵的對象。

有些人更是喜歡搬弄是非,甚至將搬弄是非的本領發揮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人家說了ABC三件事,並對ABC三件事各有感言。這些人可以將B事情的感言套用到A事情上,再將A事情的感言套用到C事情上,總之就是千手觀音般的移花接木,之後再告知別人,務求達到挑撥離間、煽風點火之效。

所有說話的確是人家親口講過的,因而這些人可以言之鑿鑿地說這正是某某某親口所說,有需要時再模仿對方的神態及語氣來加添一些小謊言,從而達到搬弄是非之效。這些人樂於做這些事情,也許他們覺得這樣做了之後,要是真的能夠破壞別人的感情,他會有很大的成功感與滿足感吧!或許自己於事後再做中間人讓雙方和好,自己更可成了朋友間的偉人。

有些人更是有趣,人家跟他說分手,他卻自以為是甚麼不得了的大事,將人家跟他分手一事大肆宣揚,務求讓所有他倆共同認識的朋友都要清楚知道某某某跟他說分手了。難道時代真的進步得那麼快?是我跟不出潮流所趨嗎?不再是提出分手者大肆宣揚跟某某某劃清界線,反而是被捨棄者大肆宣揚自己被人捨棄了?難道被人捨棄是一件值得光榮的事情嗎?

也許被捨棄者之所以大肆宣揚,是想告訴所有人是對方要跟自己分手,並非自己提出分手。分手這件事情上,他是被動的,所以錯不在他,所有錯誤及問題都是出在提出分手者身上。是提出分手者不珍惜自己,並非自己不珍惜對方,才會反其道而行,自己作出宣揚。

但是,由始至終被捨棄者只是忙於宣揚自己被人捨棄的事,卻懶得深究被捨棄的原因,因為被捨棄者一直堅信自己比聖人都還要厲害。俗語有云:「聖人都有錯」,但被捨棄者永遠都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皆是對的,錯的事情永遠只會發生在別人身上,所以,被捨棄者只會認為是提出分手者的腦袋出了問題。

也許是年紀關係,也許是心態問題,許多事情都難以使我動心。太強烈的情緒已在年少時隨風遠去,不然, 我會學像以前一樣,誰敢傷我一分,我會還以五分來報復對方。我的報復方法可以很毒辣,這要觀乎對方對我作出怎麼樣的傷害。如今的我,若非對方一直超越我的底線、挑戰我的忍受極限,或傷害我關愛的人,我都懶得動手進行報復,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能夠牽動我的情緒的惟有死亡,若非死別,情緒已難再有大太起伏。死別的哀傷才會令我的心情躍動,不然,其他事情我大多淡然處之。輕愁薄怒、小憂小樂是我的日常心態,或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化」吧。可是,若然真要進入最高層次的「化」境,連死別都可調適心情才行吧?

做人太「化」有好有壞。好的是縱有再多真小人偽君子不斷做著損人亦未必利己的事情時,只要自己做好安全措施,火苗不會竄到自己身上來,便可以冷眼旁觀一切,不出手干預,亦懶得出言點破。即使茅頭直刺我身,依然能夠按兵不動,避過鋒芒便算。

壞的是失去情感跌宕之趣,一般事情難以掀動心海之浪,頂多幾縷粉濤翻滾。失去情感跌宕之趣,有如失去味覺一樣,任何食物都是同一種味道──沒有味道,或是只有清清淡淡的味道,如喝清茶,甚覺乏味。

不過,沒有情感跌宕並不等同失去所有情感,我只是看透了某些人生哲學的大道理。我們懂得放手,不會執著;我們懂得捨棄,不會強佔;我們懂得看開,不會記仇;我們懂得一笑置之,不會笑裡藏刀;我們懂得喜惡分明,不會虛情假意;我們懂得恬淡無為,不會虛與委蛇。

沒有甚麼失敗,難以獲得另一次成功;沒有甚麼傷痛,難以感受另一種情感;沒有甚麼人生經歷,難以悟出某些聖賢真理。正是經歷過才得以感悟,感悟過後才得以看透,看透之後才會寵辱無驚,自然而然,情感才鮮有跌宕。

今年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尤其下半年,事情陸續發生,甚至一再遇上迫於無奈的死別。太多的感嘆,太多的感觸,太多的感懷,亦太多的感慨。這篇回顧文章寫得亂七八糟的,希望讀者們閱讀之時,不會被弄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吧。

不管如何,不挽留並不代表不在乎,作出捨棄並不代表不想擁有,而是我明白到萬物有盡時,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何處惹塵埃?應作如是觀。希望我能更「化」吧!如此這般,我在將來要是再遇上死別的情況,也不會再這麼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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