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雅苑

似有還無的親情

我和父母間的關係跟本文的題目一樣，是一段似有還無的關係。常言道：「骨肉親情，血濃於水。」這兩句話主要是指父母與子女間的關係，然而，在我的情況裡並不一樣，這兩句話只能套用到我跟外婆的關係之上，而非父母二人。

外婆是養我育我的人，十多年的相處，我倆感情至深，尤其是她身兼母職教導我、扶持我，這份養育之恩是何等偉大！我的母親給予我的感覺只有不安與恐懼、不忿與怨懟；我的父親給予我的感覺只有憤怒與憎恨、鄙夷與噁心。

父母二人在我心中烙下的烙印是如此的清晰。於心靈上，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那些陰霾依舊如影隨形般緊緊跟隨，無時無刻化成夢魘騷擾我、折磨我，使到我留下不少心理障礙。我害怕父親走近我的身邊，我害怕父親的目光。

我害怕在人群中尋找一個目標人物，我害怕在房間的窗櫺處俯身晾衣服，我害怕聽到母親稍微巨大的聲浪，我害怕看到母親皺一皺眉頭，我更討厭每天晚上都做夢，且大部份都是恐怖的惡夢。

於身體上，儘管沒有實際的證據，但我還是相信在我的健康上以及某些不好的狀況乃是母親造成的。當一名只有兩、三歲的孩童被弄到缺氧昏迷，需要留在醫院治療，總會殘留著一些傷害吧？還有被扯著頭髮朝著牆壁狠狠地撞上去，也許鼻樑或鼻腔也會被撞歪吧？甚至經常捱耳光，以致出現耳鳴，我卻不曉得其嚴重性，如今出現嚴重的耳疾，也不知道該不該算到她的頭上。

我不想動手術，對於需要動手術一事，我感到非常的恐懼，因為我在幾年前也曾動過手術。雖然那個手術在外科的角度看來，只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切除腫瘤的小手術，可是，在手術前的十多分鐘裡，在我心裡的恐懼迅速膨脹，那股恐懼是我不想再面對的。然而，我在來年卻是必須再面對一次，我不能逃避，除非選擇聽力提早衰退而失聾。

我害怕動手術，也害怕毀容，更不想被逼剃掉頭髮。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愛髮如命，被髮型師多剪掉一些頭髮也哭得死去活來，動手術時很大機會要剃掉耳畔的一些頭髮，我真的不想這樣，可是，我又能夠怎麼樣呢？我無從選擇，總不能為了幾縷青絲而使耳疾加速惡化至失聾吧？我的確有這樣想過，卻被親妹妹痛罵了。

我真的很不安，也很不快樂，心情亦很矛盾、很低落。我好想站在母親面前，親口跟她說她害我要動手術，是她害我要面對如此難堪的境況。

我好想出言指責她的過錯，但是，我除了考慮到該不該這樣做之外，還有的是真正面對她的時候，我是否能夠鼓起勇氣這樣做呢？要是這樣做了之後，我和她在表面上的友好關係不復再，而且做了此事之後，也於事無補，只不過是洩洩心頭之恨而已，但是，若果我不說出來，我的心裡又會很不舒服。

最最叫我擔心的，便是動手術的那邊耳朵是我比較好看的那一邊臉頰啊！我連婚紗照也沒拍過呢！拍攝婚紗照時的髮型必定是將頭髮盤起、露出耳朵來的，不知道將來拍的婚紗照能不能去掉那礙眼的疤痕。

另一方面，雖然剃掉的頭髮會再長出來，可是，最初的時候一定不好看，且要很長時間才能長得像樣一點，那麼，那段時間裡我怎麼見人啊？唉......我好苦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