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南園滿地堆輕絮

 

江洛儇聽到殺手四號的問話後,瞬間陷入到羞憤難言的震撼之中,她被戳到痛處了!江洛儇幾經艱苦勉強穩住了那震盪著的情緒,她好想去辯駁,卻又找不著適當的用詞。

江洛儇心緒如麻,神思一番掙扎,最後才喉嚨乾澀地吐出一句話來:「現在的我當然跟當時的我迥然不同,我已經接受現實,就算要我再做一次那些苟且破格之事也不成問題。」

殺手四號聽到江洛儇的回話之後,不顧儀態地咧開嘴巴哈哈哈的捧腹大笑了十多秒,她摀住肚子,笑得前俯後仰,很是艱難地止住了笑聲,這才反脣相譏駁斥道:「你說甚麼?你已經接受現實?能夠不作遲疑、毫無顧慮地重覆再幹那些苟且之事,這就叫做接受現實?你果真是癩蛤蟆打哈欠!

你要是真的能夠接受現實,剛才又豈會因我的話而赫然心神俱震?你要是真的能夠接受現實又豈會因我一語道出你的往事而霎時惱羞成怒?你要是真的接受了現實,便不會因為我這番實話實說而感到顏面無存、無地自容!甚至想不出有力的理據來駁倒我!」

江洛儇紅潤的面色頓時變得青白,艴然不悅的反駁說:「即使我還沒有完全接受現實,也不代表我不想活下去!」

殺手四號以一臉幸災樂禍般的表情冷笑著說:「你接受不了現實,即是心裡也不好受,你的那顆心每分每秒都在忍受著精神折磨。你不敢面對,又無法忍受,所以瞞騙自己接受了現實,以享受犬馬聲色的心態來放縱自己的情慾,藉以告訴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已經不當作一回事了。

可是,你捫心自問,你快樂嗎?你是真的全心全意去享受那些魚水之歡的賞心樂事嗎?你是為了證明自己能夠從中取樂而應當覺得快樂,還是純粹想於日常生活之中偶爾增添一些情趣而去尋歡一下?你果真享受?你果真心生情趣?」

江洛儇含羞忍辱的臉容又再換上茫然若迷的神色,她情不自禁地開始對殺手四號的問題思考起來。

殺手四號看到江洛儇陷入苦思當中,便盛氣凌人的繼續數落著說:「你想要真正地接受現實,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我就大發慈悲,指點指點一下你的迷津吧!答案很簡單,就是確切承認自己已是殘花敗柳,承認自己污穢不堪的這個事實!

正所謂: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不上壁。朽木活該順勢朽腐,爛泥活該和著爛泥,你就乾脆死了算吧!別再苟活於世,沾污了其他清泉。再說,也當作是把秦仲承放生了吧!好讓他能夠擺脫你這個禍害,重新覓得一個和他匹配的佳人。」

江洛儇聞言乍醒,脫口說道:「誰說我配不上仲承?無論是我的樣貌或是身形,不知招來多少女性的嫉妒!我的頭腦也不賴,要不然,我又怎麼可能闖到這一關?若然認真要說,也該說是仲承經已配不上我了,而不是我配不上他!何況,以我的條件和質素,我還可以找到更好的!」

江洛儇一口氣說到這裡,忽然覺得自己這番脫口而出的話語是如此的理所當然,於是乎,原本沉寂間的思海宛如曙光初露,腦袋中的念想也宛若雨後春筍一般,不自覺地話越說越溜了,便得勢不饒人地作出反擊。

江洛儇伶牙俐齒的對殺手四號反擊道:「是朽木又怎麼樣?是爛泥又怎麼樣?只要我不說,誰人曉得我是朽木還是爛泥?以我的條件及資質,我可以走得更遠、攀得更高,當我站在高處的時候,誰來管我過去的事?誰敢來說三道四?

我來告訴你,人生之中不是由一件、兩件或是三件事來認定一個人是不是爛泥。曾經是爛泥,並不代表永遠是爛泥,除非自己認定自己是一團爛泥!若是這樣,那就可真的是沒救了。人,是會進步的,更何況我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早就擺脫了爛泥般的生活,只欠心態還未調整好而已。

不過,多得你的一席話,我終於清醒了!我真的由衷地感謝你把我給罵醒了!我承認自己曾經是爛泥,可一時的爛泥並不等於殘花敗柳。人生的旅途是一環扣著一環走過來的,沒有曾經,那有現在?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

正是因為我曾經做過一團爛泥,方可領受到作為一團爛泥的苦況。正是我當初吃足了苦頭,才會使我發奮圖強擺脫爛泥般的人生!現在的我已經大放異采,有若昂首怒放的鮮花一樣,相比其他人,我更加懂得該如何去加倍燦爛地盛放!」

殺手四號被江洛儇的話嗆堵了,心頭上多了幾分凝重,咬牙切齒一番過後,便嗤之以鼻的說道:「你能夠闖到這一關,還不是因為有田文淵陪伴在側?沒有他的扶持與指導,你早已化成一縷幽魂、早死早超生了!豈能活到現在?

你對你的現況如此的志得意滿、矜己自飾,都不過是自吹自擂、自鳴得意而已,不是嗎?不如我來換個說法吧!你對於自己現今的心態果真是那麼千歡萬喜的話,假如送你一次時光倒流的機會,你會再次選擇走上這條路嗎?」

江洛儇又一次被殺手四號的問話撂倒,不過,她沒有之前那種羞憤不安的情緒,只是一時間腦筋轉不過來,稍作停頓,思考一下對方的問題而已。

良久之後,江洛儇以平淡似水的語氣回答說:「不錯,我這一路走來全靠文淵的幫助,基本上我是在前一關才正式憑自己的能耐去達成要求的。遊戲到了最後一關,同樣安排了獨自應付難題的方式,正是不想我們這些受惠者再有依賴心理,是時候要我們各自跨出腳步,踏上屬於自己的路途了吧!

如果到了遊戲尾聲,繼續安排搭擋在側,互相依賴著對方的強項來合作達成要求,就算經歷了多少困難、跨越了多少難關,我們的成長都會很快觸礁,再無寸進。唯有甩開對方的手,憑一己之力度過困阨,這樣方為成長,這樣方算是走上屬於自己的路。

是的!自己的路還是得由自己掌握方向,一直活在文淵的護蔭之下,我便永遠無法逃脫出他的掌心,永遠被他操控著我的生活。我既然擁有充足的資本,該去發掘一下屬於我的光明前路,而不是像個守財奴一樣,空有萬千財富,卻終日鎮守家中,不拿來消費享受。」

江洛儇說出這一番話後,又再思想了片刻,繼續說道:「至於時光倒流的問題嘛……假設性的問題有何意思呢?不過,我可不敢小覷了那個祭司的能力,要是真的可以時光倒流,那倒要看看我是以如今的能力重返過去,還是這段日子的記憶被抹去,只容許我選擇是否想要回到過去重新走一回。

先說後者,性格決定命運,要是回到過去,當時的我遇到同樣的問題,依然會是作出同樣的處理方式,所以,這樣的時光倒流要來何用?至於前者,我當然決不猶豫重返過去,即使要抹掉這段日子的記憶,只要我還擁有著如今的頭腦,就算因此而失去文淵,那又有何相干?更別說現在的我也算不上擁有文淵吧?

如果以我現在的頭腦重返過去,我可以少受很多苦難,少走很多冤枉路,多出很多時間鋪陳屬於我自己的光明前路。那個時候,誰知道我會不會遇上一個旗鼓相當的角色?甚至是一個比文淵更為出色的男人?但我有一點可以肯定,我一定會提早一步走上一條更加精彩的道路!

然而,現在的我只在乎眼前的現實,幻想得再天花亂墜都沒有丁點意義可言,過去的事已成過去,過去的事是既定的事實,是無法更改的。可以更改的,乃是目前的這一刻,乃是當前的一系列行動,乃是未來我想要開創出的道路!

過去的事是成長的一課,就如考試不合格一樣,下次考個高分便好了,何須再執著於那次不合格的事情上?又何須一再緬懷當日捧著不合格的考卷時的惆悵心情?更用不著因為那次的不合格而時時刻刻記掛著自己曾經有多失敗!這樣自我折磨又是何苦來由呢!前面不是遍佈了各式各樣的榮耀等待著我手到拿來的嗎?」

殺手四號被江洛儇說教說得啞口無言,半晌之後,殺手四號終於開口說道:「我已無話可說,你通過了這一關,過來殺我吧!通過我這一關,可以獲得一個情報。前三名殺手持有武器,後三名殺手沒有武器,因為後三名殺手是針對受惠者的心神作出攻擊。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要是無法擺脫陰霾,便不可能擁有過人的智慧;擁有過人的智慧,卻又缺乏堅定的意志,亦不可能走得有多遠。因此,後面這三關才是重點。在沒有得到我們的心折首肯之前,就算你殺掉我們,也不算通關。我預祝你能夠通過之後的兩個回合。來吧!動手吧!」

如此這般,江洛儇又通過一關了,她又再看看腕錶,原來這一關花費了將近九十分鐘的時間!江洛儇心中暗自慶幸自己不曾卥莽,並沒有因為前兩輪輕易過關便隨意縮減下一關的作戰時間,寧願剛好減去休息的時間等待進入下一場戰事,驕兵必敗確實是至理明言!

江洛儇目光淡然地看著殺手四號,她的軀體同樣地化成棉絮般的東西隨風飄散。

此際,上空又再傳來那把不男不女的聲音:「恭喜你,你經已成功誅殺殺手四號,請繼續努力。」

進入休息時間,江洛儇又再大字形躺在地上休息。

江洛儇想到,儘管剛才的戰事無須舞刀弄槍,可是,這樣子的心理戰可比格鬥式的疲累多了,那是屬於精神上的疲憊。然而,固然精神上是有點疲憊,但是,整個心神倒是輕鬆了不少,應該是解開了心結的關係吧!

江洛儇想一想,才幾個月前的事,卻彷似是大半輩子以前的事了。如今滄海桑田,僅存幾分徒然的感慨以及一聲喟然的長嘆罷了。而在這一聲嘆息以後,前事盡化煙,只餘下用作儆醒的灰燼。從此,前塵往事再也動搖不了自己的意志與抉擇,也不再是牽制著自己步伐的枷鎖。

江洛儇暗暗咋舌,本以為自己早已經接受了現實,原來一直還未放開,直到這一刻方是真正地得到徹底的解放!

人在自欺的時候,竟然可以自欺到有如事實一樣,要不是礙於這次的遊戲要求,被逼面對真實的自己,從而得到深入骨髓的反思,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活在掩耳盜鈴的態度之中!

江洛儇想起了那兩次被經理們設計欺凌的事件,要是沒有這個遊戲,被欺凌的痛楚將會一生都難以得到磨滅的吧?及後又被田文淵籠絡到他的羽翼之下,要是沒有這個遊戲,今後也無法跳出他為自己所設計出來的框框了吧?

如此這般,自己定然會花一輩子來重覆著自我折磨及自我欺騙的惡性循環,永遠在這個惡性循環的漩渦之中打轉!江洛儇思想及此,也不過是隨意一想,依然使到她打了個寒顫,全身泛起了雞皮疙瘩。想到這裡,江洛儇禁不住向命運感恩,要不是自己被挑選為受惠者,便不會參與這個遊戲,沒有這個遊戲的話,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活在有苦難言、自怨自艾的痛苦折磨當中!

江洛儇這次休息了大半個小時,她花了約十分鐘的時間作戰後檢討,然後放空頭腦,悠然地躺在地上,凝睇著層雲的繚繞漫遊,感受著微風的輕柔拂臉,傾聽著草葉的吳儂軟語。

二十多分鐘過後,江洛儇才取出飲用水及糧食,稍為補充一下體力,接著便搜集花朵。當她找到第二朵花之時,休息時間經已用掉了五十多分鐘,她把兩朵花拋到頭頂的氣團裡,還餘下十分鐘,便坐在地上耐心等待。

江洛儇不敢再多扔一朵花,第一場心理戰她花了將近九十分鐘的時間,之後的兩場心理戰只怕會更加困難,她可不想胡亂消耗掉作戰的時間。在她半思考半發呆的情況下,十分鐘的時間轉瞬間便消逝而去。

殺手五號帶著一臉冷若冰霜的表情,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江洛儇眼前約五米開外的轉角處。

江洛儇同樣認得對方的衣著,田太上門哀求她離開田文淵的那一天,自己穿著的正是這套衣衫。

江洛儇回想到殺手四號代表著初出茅廬到遊戲前半段時期的自己,那是她的人生中變化最大的一段時期,亦是自己既潦倒又惘然的一段日子。當時的自己失去人生方向,拖著傷痕纍纍的軀殼含糊地走一步算一步,掖著狗苟蠅營的心思陷溺於渾渾噩噩的糜爛生活,身陷自欺欺人的囹圄亦不自知。

眼前的殺手五號身穿這套服裝,即是代表著搬家後直到上一個要求為止的那個時段的自己。那段時期的自己是最為自私的一個時期,為了隱藏自己的不堪,為了保存自身的名譽,不惜出賣好友及家人,甚至動手殺人。

江洛儇心想殺手五號應該會利用這些論點來作出攻擊,她深呼吸一口氣,抖擻一下精神,心底裡突然湧現出一股熱切期待挑戰的狠勁。於是,她目光灼灼地迎上殺手五號深具侵略性的視線,等待著對方的出擊。

殺手五號一直觀察著江洛儇,她也感覺到江洛儇漸漸散發出一種志不可奪的氣勢,當她接觸到江洛儇迸射而出的灼熱目光,原本一張樸克臉的她,其中一邊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詭異莫名的陰森笑容。

江洛儇看到殺手五號的表情,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長相浮現出這種笑容,使她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之感,可她並沒有被這個笑容嚇著,依舊泰然自若地審視對方。

殺手五號眼見江洛儇那種作勢欲撲的氣勢不僅沒有減退,甚至旋即收攏凝煉起來,使人看來更覺深不可測,她的眼神不其然地多了幾分嚴肅,表情也稍為認真了些許。

一輪氣勢上的較勁之後,殺手五號終於發話:「很好。想不到你剛剛才通過了第四關便有了這麼顯著的進步,不過,我這一關可不好通過啊!」

江洛儇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飽含自信的目光儼如劍芒一樣直射向對方的臉面,並挑一挑眼皮,示意對方趕快出招。

殺手五號陰惻惻地乾笑了幾聲之後便問道:「我來問你,你怎麼能夠如此順理成章地和別人家的丈夫搞在一起?人家的妻子都出面興師問罪了,你身為這個罪魁禍首,怎麼可以如此理直氣壯、厚顏無恥地推卸責任?還要對著人家擺出一張臭臉,一副錯不在你的樣子?」

江洛儇心中哀嚎一聲,心情苦悶地以蚊蚋般的聲線自言自語道:「怎麼一開始便提出這個問題?那時候的我,不過是為了達成要求才拒絕田太的啊!我不也是有過一剎那的心軟嗎?我只是硬著頭皮撐下去而已!」

殺手五號早就走近了江洛儇,相距三步的距離讓殺手五號聽清楚了江洛儇的喃喃自語,遂嬌笑道:「對啊、對啊!你的確是心軟下來,你根本就不想霸佔人家的丈夫,也沒有想過在破壞別人的家庭之後再來個鵲巢鳩佔,一切都不過是為了達成遊戲的要求罷了,你也有你自己的千般無奈啊!

不過,畢竟你也愛上了田文淵,不是嗎?你分享了別人的丈夫,在田文淵的心裡搶佔了一席之地,你又用你的美色俘虜田文淵,使他離不開你,對你的感情付出得越來越多。你真的沒有幻想過田文淵將來會為了迎娶你而選擇離婚嗎?」

江洛儇心裡偷偷地吁了一口氣,心情一派輕鬆的回答說:「在遇到殺手四號之前,我的心裡的確存在著一份希冀,盼望著終有一天文淵會跟性格不合的妻子離婚,然後由我來繼承田太的名號。可是事到如今,我的想法改變了,文淵已經不是我的那杯茶了。」

殺手五號的笑容愈益奸險促狹,她表情詭譎的笑說道:「他已經不是你的那杯茶,但是,畢竟你也借用了人家的丈夫好一段日子,偷走了他的一顆心,也從他的身上得到了那麼多的好處,現在你說一句『已經不是我的那杯茶』便將人家棄如敝屣,你這樣說得過去嗎?你不會感覺到內疚的嗎?」

江洛儇對於自己如此大模斯樣地大放厥辭,說出了滿口自私自利的語句,並且還說得那麼的義正詞嚴,心裡本來就覺得並無不當,固然也是不以為然的。可是,此刻被殺手五號這般嘲諷幾句之後,江洛儇也不由得臉孔一熱,對於自己的卑鄙小人行逕,赫然感到理屈詞窮且無地自容,她的確感覺到內疚了,並且為自己的無恥之語而感覺到汗顏只得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江洛儇經過細心思考之後,她終於想通了!她認為自己根本不需要感到內疚,便振振有辭的說:「我為甚麼需要內疚?男歡女愛本是你情我願的事,何況是他先對我感興趣的,並非我主動去引誘他的。而那處居所,也是他自願送給我的,一切一切,我可完全沒有採取過主動!

這段期間的相處,我也讓他獲得不少快樂,我讓他得享多一次的甜蜜戀愛,我使到他的一顆心重新活過來,而我也是真心真意的對他好,我同樣付出過真感情。正正因為他覺得開心,他才會願意付出這麼多,他認為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再者,我們彼此之間早已經有了默契,誰想要退出,便可以隨時退出,絕不會砌詞約束對方。我倆一直以來都是平等相處,而非從屬關係;我們一路走來都是各取所需,並且各得其所。如此一來,這段關係既談不上離棄,又何來內疚?

至於他的妻子,正如我在那天拒絕她的時候所說的一樣,是她的丈夫先找上我,而不是我主動纏上他。我當然可以選擇讓步,但當我選擇作出讓步的時候,並不是為了成就誰的意願,而是我真的想要中斷這段關係!

我不覺得我有做錯,是田文淵自己抵受不住誘惑,是他對我動了真情,要是他對妻子百份百的忠誠,任何女人都無法接近他,也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攻佔到他心窩中的一隅之地。因此,歸根究底,真要找個代罪羔羊來承擔責任的話,那個人是田文淵本人,而不是我!不過,事實上我可不認為有誰做了錯事,『情』這個字,追究誰是誰非根本毫無意義!」

殺手五號又再冷笑幾聲,表情更顯狡詐,接著說道:「那麼秦仲承呢?他才是你的真正戀人啊!枉費他專心一意地深愛著你,可你卻背著他跟那麼多的男人亂搞親密關係,你對他不忠啊!你給他綠帽子戴啊!你沒有一絲半點的罪疚感嗎?」

江洛儇的內心又泛起一陣悸動,不過,當她默想了好一會兒之後,便如釋重負般的回答道:「最初之時,我確實是深感愧疚的,但隨著時間流逝,那份罪疚感便變得越來越稀薄了。剛剛我還感覺到內心有一陣悸動,可是,當我想要再細細地感受一下內心的感覺時,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

嗯……該怎麼說呢?我認為自己並非存心玩弄他的感情便行了吧!我也喜歡他,我也是真心愛他,我對這段感情是認真的,只要我繼續保守秘密,不讓他知道我背地裡所做的一切,這段關係便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他對所有事情一無所知,只要我不說,他絕不可能知道,也就不會感到傷心。這樣對大家都好,誰也不會受到傷害。」

殺手五號橫眉豎目的緊接著說:「言之咏呢?你破壞了人家的家庭關係,你要言之咏吃啞巴虧,更使到兩位老人家傷透了心,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對待兩位看顧著你長大的老人家,是一件多麼令人髮指且教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嗎?」

江洛儇不用多想便回答道:「我是在拯救他們!我不這麼做的話,他們早已魂歸天國了!當他們想通了後,家庭關係可以修補,回復如初,畢竟是骨肉至親,哪有恨一輩子的道理?而且,是她先破壞了我的家庭關係,即使我是全心報復,她也是罪有應得的吧?」

殺手五號的表情加倍難看起來,忿忿不平地說:「你的親姐姐呢?你使到她顏面掃地,可能還會丟了那個男朋友啊!要是影片流傳到她的手上,你想想看,她會發飆?閉門不出?跟所有看過影片的朋友絕交?或者是感到再無顏面面對她的男朋友而忍痛分手?

抑或是她把心一橫,也將影片傳送給你,跟你撕破臉皮,以埋怨你及怨恨你的方式來稍微慰藉一下自己受創的心靈?再不然,她因為無法接受現實而精神崩潰,作出自殘或自毀,那怎麼辦?要是連你的哥哥,或是你的父母親均收到這段影片,你的家庭將會發生怎麼樣的一場世紀大災難?」

殺手五號不斷丟出問題,江洛儇一面默然聽著,一面心驚膽喪,身體不能自控地顫慄不已,額角也都冷汗涔涔,因為她接聽了江洛澄的求助電話之後也曾有過不好的預感,直到得悉余志光獲得了那段影片,這已經出乎於她的意料之外!

儘管江洛儇也曾想像過要是不幸地姐姐也看到了那段影片,她會有何反應,可當時自己只是隨便想想,如今聽到殺手五號的各種假設,真箇讓江洛儇不敢想像那些假設性的狀況。

然而,深入地思考一番之後,江洛儇的心態改變了,心中已然冒起一股豁開去的感覺,於是,她不慍不火、氣定神閒的回答說:「算吧!事情如何發展並不是我所能夠控制的,事情還未發生,多想只是徒添煩惱,就算是未雨綢繆,也是言之過早啊!等到事情真的發生了後再作打算吧!

況且,丟臉面的可不是我啊!而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姐姐的朋友會說出影片的來源,即使他們真的把我抖出來了,我也是沒有任何損失的。我跟姐姐的關係早已勢同水火,這本來就是一個難以解開的死結,也不差這一件事情了。

再者,反正我已經脫離了那邊的生活圈子,姐姐頂多罵我一頓洩洩怒氣,她還可以幹出甚麼事情來?自殘?她很是怕痛的,而且,她可不會做出有損自己的美麗之事情的!至於自殺?她才不是那麼脆弱,不,應該說是她沒有這個勇氣吧!

人啊!到頭來都是各行各路,關係再親密的人,也有可能成為背叛自己的人,所以嘛……我看開了,不管她有多麼的恨我,累極的人是她自己,我可是不痛不癢、毫髮無損的。我管不了別人對我的觀感,我只要管好自己的生活便可,別人愛怎麼想,都隨他去吧!」

殺手五號連威力最猛烈的炸彈也都扔下了,仍然動搖不了江洛儇的心神,反觀江洛儇,經過幾番思想鬥爭之後,最終總算看破了這些俗事,並且盡數解開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糾纏於心坎的纍纍心結。

殺手五號在無話可說的情況下無奈地慨嘆一聲,最後掛上了江洛儇所熟悉的和煦笑容,滿有溫暖之意的開口說道:「我已無話可說,你通過了這一關,過來殺我吧!我預祝你能夠通過最後一個回合。來吧!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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