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雅苑

驚蟄──打小人

現今這一代的年輕人，也許沒有多少人會記住這個節氣，大家所記得的中國節氣頂多是「冬至」、「端陽」、「中秋」及「重陽」，因為這幾個節氣不論對學生們還是成年人來說都是代表著假期，而且，家母定會叮囑回家「做節」，所以，不用你去記住，也會有人提醒你。

然而，驚蟄這個節氣並沒有太多人會注意，不！應該是沒有人會用慶祝的心態去對待這個節氣，所以，亦不會提醒身邊人，只有思想比較傳統的人才會以燒香燭來度過這個節氣。

不過，這個日子對某一部份的人來說則比較有意義，就是那些負責「打小人」的專業人士及光顧這些專業人士的人。是的，「打小人」的人確實是專業人士，現在能夠背誦那篇「打小人經文」的人已經不多，那些專業人士的後代也未必會去承接傳統、背誦那些經文。時移世易，或許總有一天，「打小人經文」同樣會被時代巨輪所輾碎，我們會再多添一種消逝了的、我國獨有的文化。

換另一個角度談談吧。你們心底裡又有沒有甚麼討厭的人，想找這些專業人士來「打小人」呢？年輕一輩總認為只有三姑六婆方會走到鵝頸橋找人「打小人」，但是，他們在心底裡是否也曾想過嘗試光顧一下？或是幻想找來專業人士「打」身邊的某個「小人」呢？我自己也曾幻想過，我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一樣，也曾幻想過這種情況吧？

你的心裡有一個討厭的人物才會想到「打小人」的，也許在你的心底裡並不是只得一個這樣的人物，你可能會有好幾個討厭的人，如果只有一次「打小人」的機會，你會選擇誰？你有多討厭這個人？抑或只是純粹的嫉妒及厭惡對方？甚至乎你已達到憎恨、怨恨對方的程度？

如果只得一次機會，我猜想你們心裡都會想起自己最最討厭的人，而這個最最討厭的人極有可能是你早已經在憎恨他的，你能夠十分輕易地從一群你所討厭的人當中將他篩選出來。能夠使你輕而易舉地挑選出來的這個人物，必定曾經做過一次或以上傷害你的事情吧？這種傷害並不單單是物質或利益上的傷害，應該還包括了感情傷害在內吧？

在我的心底裡也有一個極之怨恨的人，不，或許不只一個，是一個半吧？不，也不能這樣說，豈有半個人之理呢？我對這一個人確實有怨恨之情，不過，應該還談不上為極之怨恨吧？然而我再想深一層，那個我極之怨恨的人，我是否真的想要對之「打小人」呢？

坦白說，我認為「打小人」的經文確然非常狠毒，一般人只當「打小人」是一種宣洩渠道，不大相信「打小人」真有甚麼能力使對方受到傷害，就像平常咒罵別人一樣，不具有任何威力。要是「打小人」真是有這麼大的果效，最近幾年不少政府高官經已怪病纏身了，不是嗎？

然而，即使沒有甚麼實際效用，想到那些狠毒的經文，又復想起那個我極之怨恨的人，我是否真的希望對方承受經文中所述說的每一種痛苦呢？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否真有果效，這流傳了幾百年的習俗，在最初的時候確實是有過那麼一點兒的效用吧？不然，怎麼會一直流傳下來呢？

我是否真的希望經文裡的其中一些痛苦降臨到那個人身上？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成為一個發出詛咒的人，我何必為了一個如此惡劣的人而使到自己變成一個詛咒者？儘管在我心底裡每每想起這個人之時都會想到「恨不得對方快點死去」，可亦僅此而已。

我無法控制因為怨恨而在思想上咒罵對方，但是，我還是不會去找人「打小人」的，我不會以行動來詛咒對方。雖然兩者之情況好像沒啥分別，不過，前者是我無法控制之怨念，一想到那個人幹過的壞事便自然而然地在心裡咒罵起來；後者是我有意識的行動，是明知故犯，故意去做詛咒的事情。

你呢？你會否仍舊渴望運用這個「打小人」的機會？